读书使我夕阳更火红
顾如梅
出生豪门,童年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可“8·13”战争毁了家业,生活一落千丈,幸好大姑妈接济,供我读到小学毕业。那时生活越来越困难,为养家糊口,我与妹妹进烟厂当童工,小小心灵就蒙上了一层凄凉,因为幼年喜欢读书,舞文弄墨的梦想成了泡影。
一晃半个多世纪过去,古稀之年有人劝导:“该歇歇了”,但《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中的保尔名言一直萦绕脑际:“生命对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该怎样渡过,当回忆往事,他不会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而羞耻……”。无形的精神力量促使我跨进老年大学,学习文学写作……老年大学成了我的学习园地,播下了一粒种子,圆了一个梦想,开了一朵晚霞花,有了梦想,人生就有了目标,有了追求,生命就会有活力。
当我返老还童当了小学生,从根本不会写文章,去尽力练笔坚持不懈,从罗罗嗦嗦,不得要领,到兴趣十足,劲道粗粗,又碰到一位同学助了我一臂,帮我修改提高,于是我更用心地看书读报,苦练勤笔,逐渐进步了。这时班长写了自传《我的家》,激起我的信心与勇气,也要撰写自己的一生。但提笔千斤重,笔端吐不出好词佳句,于是边摘录,边剪报,边整理,边借鉴。走亲访友帮回忆,求教同学反复推敲,在学习中写作,在写作中学习,我曾十次过江到浦东老师家登门求助。将一生坎坷,在白纸上一吐为快的狂热,终于写成八万字左右《我的成长》,使我深深感到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一年半日子里,在家里我一直是偷偷地写作的。老伴原先并不赞成我读老年大学,女儿更说:“年岁这么高了,好好保重身体吧,读啥书?”连孙女也嘻笑我说:“这么老的年纪还要上学?”当然更不会赞成我写作。如果我写不出个名堂,岂不被人笑歪了嘴,这样的文化水平还想写书真是异想天开。现在人不知鬼不觉地一笔一笔写,一章一章凑,有朝一日,让他们吃一惊!在浦东老师家里,什么都坦白,交稿、修改、再交稿,聆听指导。有时老伴问,“你的作业何时了?”我只是低头伏案,哑口不言。
从老师手里接过《我的成长》修改稿,送进印刷厂。老师提醒我可以告知老伴了,我虽然暗自担心:“丑媳妇怎么见公婆”。果真老伴吃了一惊,他仔细看完校样,眯起眼睛看我,露出惊讶的神情:“啊,你家原来是个富裕的大家庭。”夫妻几十年,他从未如此清楚我的家史,这回他顿时转为关怀与支持我的感情了。自此老伴特别关心这本书,成了我最大的支持者。老伴的文化大大高于我,还写得一手好字,我就请他帮我校对样稿,帮我纠正错漏,这样我轻松多了。
《我的成长》出书,馈送亲朋好友。他们也大为吃惊,贺信、读后感都寄来,儿辈们拿到书,更吃惊,说:“妈妈,你真了不起!”
出书后,一浪高过一浪,我除继续留在写作班学习外,还选读古诗词、中国文学史、诗词写作、中外名著,学了这些课文,使我进一步明理添智,更为自己打好写作基础。
有一次,人民广播电台约我写些有关《成长》出书的情况,突然节目主持人在电台当众直言:“既然你能写书,也可以为我们电台写稿。”这激将法吓了我一跳,因为我一生从未投过稿,只能结结巴巴地回答:“让我试一试。”诺言总得兑现。于是我开始写了一篇,寄给电台,居然被录用播出,这就成了我向外投稿的动力,更鼓起勤练笔头的信心和勇气。我为社区的好人好事、创文明建设撰稿。这一来,老伴帮我查字典、修改文稿,誉稿寄稿,忙得不可开交。他看我上学忙、看书忙、写作忙,就主动承担一半家务,买菜、炒菜、洗衣、晒被,全包了,腾出更多时间,让我去“发狂”。
我竟不敢相信,当《生活周刊》登载了采访我家的新闻和照片后,竞有三位专家、著名作家程乃珊、上海师范大学教授苏智良、文汇出版社策划一部主任陈飞雪都对《我的成长》一书进行了热评。
目前我已有二十多篇文章刊登在报刊杂志或社区报上,从不会写到敢于提笔并对外投稿,感谢老年大学师生的培育外,更因为家中有了得力助手“男秘书”。近几年我俩曾被评为卢湾区家庭读书示范户,连续二年荣获打浦桥街道学习型家庭光荣称号,恰好说明读书使我夕阳更火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