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夏天,一个偶然的机会,我们听说上海老年大学要开朗诵班,任课老师曾试讲过一次,学生反映极好。于是,我们在新生报名的第一天上午,顶着酷暑,从浦东赶到浦西,谁知“名额已满”。我们不甘心“失败”,跑到系办公室,申述我们的急切心情,接待老师出于对老年人求知欲望的爱护,同意我们报了名。后来得知,原本想限制在30名左右的班,由于报名者踊跃,只好扩招为50多名。这时我们得知任课老师名叫唐婷婷。
第一天上课,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位端庄贤淑、气质高雅的女教师。班长介绍说:唐老师是一位语言学专家,邀请她的单位很多,但她放弃了高薪报酬,来上海老年大学教书,为老年学员作奉献……我想:在当今这个“向钱看”的社会里,老师不计名利,这让我感动,也让我感到很幸运,能遇到这样一位外表和心灵都美丽的老师。
听唐老师上课,毫不夸张地说,是一种艺术享受。第一课,我们学毛主席诗词“沁园春·雪”。当她示范朗读时,那气势磅礴的声音立刻把我们带到了千里冰封的北国雪原,并感受到“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的豪情壮志。读杜甫的“兵车行”,我们仿佛置身在咸阳桥旁,看到“牵衣顿足拦道哭”的爷娘妻子,听到壮丁不愿征战的怨诉。每次上课,老师还会诵读一些不同体裁的文学作品,开阔我们的眼界,提高我们的欣赏水平。她用声音塑造不同的场景,不同的人物,不同的气氛。读普希金去世的那段节选时,许多人感动地流下眼泪;读寓言时,拟人化的动物活灵活现地出现在我们眼前……唐老师上课的另一精彩之处是她对诗歌的独到理解与处理。她会告诉我们,某个字,某句话,别人是如何处理的,她又是如何处理的,为什么这样处理。如:在读到“乌鸦和狐狸”这段有名寓言的最后一句,很多人会把乌鸦张嘴“唱歌”的“哇”读出来,但老师说最好不读出来,休止一拍,给听众以遐想的余地。这方面的例子不胜枚举。
唐老师在朗诵方面虽有很深的造诣,但教学上却是一丝不苟,精益求精。对诗歌中出现的多音词,她会告诉我们某个词应怎样念,并引经据典解释为什么该这样念,我们从心里佩服唐老师做学问的严谨态度,我们知道对唐老师而言,给我们这些“老业余们”上课,不过是“小菜一碟”,但唐老师从不“捣浆糊”“忽悠”我们。每次上课我们看到老师拿着好多页笔记,可见备课之认真。偶尔碰到唐老师因社会活动缺了课,她必定会在百忙之中找时间补上。
唐老师的教学方法灵活,重视互动,点评到位。老师是教专业播音员的,对我们这些老年业余初学者,教学难度可想而知。但她总是想法设法调动我们的情绪:给我们讲作者生平,讲作品的写作背景,以加深我们对诗歌的理解。她在讲解的同时,还反复示范,指导我们模仿。每次上课都让学生“个别表演”,然后进行点评。老师的点评总是以鼓励为主。她会说:“不错”,或:“有进步,若X字的发音再注意点就更好了”。老师用的语言虽委婉,但指出的问题很明确,这样的点评让人心服口服。
唐老师虽是个名人,在朗诵界享有很高的声誉,但她为人却非常谦和,她总是鼓励学生发表不同意见,并且敞开心扉接受不同意见。课堂上我们经常听到的一句话就是“这样处理你们觉得可以接受吗?有不同意见吗?”在讲授普希金的“一朵小花”时,起初,她把诗中人物处理成年青人。学生问:是否可以把人物处理成老妇人,她说:可以,并立即用老妪的口吻把诗读了一遍:一位身着披肩,坐在窗前的俄罗斯老妇人跃然出现在眼前。由于老师从不摆架子,易于接近,我们和老师交谈时,丝毫没有距离感,课间和课后,学生们围在她周围,问长问短,探讨问题。唐老师既是我们的老师,又是我们的朋友。
写到这里,我想起一首名叫“春雨”的散文诗,它赞美具有春雨精神的老师们“全身心地投入工作,一丝不苟,忘记了疲倦,忘记了疾病”,“他们始终像春雨那样绵绵地洒落着,滋润着……”,“像春雨一样心甘情愿地为大地奉献出一切”。唐老师就是这样的一位为老年大学学员奉献一切,像春雨一样润物细无声的老师。
(上海老年大学朗诵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