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肩负着神圣的使命，那就是“让人成为人”。教育让人成为人，这一直都是世代教育家们的梦想。19世纪唯心论哲学的代表人物弗里德里希·黑格尔（Georg Wilhelm Friedrich Hegel，1770－1831）就曾指出：“人间（Menson）最高贵的事就是成为人（person）。

一、人啊，认识你自己

人要“成为人”，老年大学人要成为“现代老年人”，首先要来认识自己。

最先认识到要认识自己的是古希腊人，在三千多年前被人们称为“大地肚脐眼”的希腊德尔斐阿波罗神庙里，哲人们在石柱上镌刻下了一则箴言：人啊，认识你自己！——人类从此警醒，并且一直就伫立在这个永恒的坐标里，审视着自己，剖析着自己，认识着自己……

当然，人要想认识自己并非易事，因为长在自己身上的眼睛，只是用来观察外界事物的，自我认识便成了盲点。最早认识到这一点的是庄子（约前369―前286），在《韩非子》一书里就收录了他有关“自己身上的眼睛是盲点”的故事：“楚庄王欲伐越，庄子谏曰：‘王之伐越何也？’曰：‘政乱兵弱。’庄子曰：‘臣患智之如目也，能见百步之外而不能自见其睫。王之兵自败于秦、晋，丧地数百里，此兵之弱也。庄蹻为盗于境内，而吏不能禁，此政之乱也。王之弱乱非越王之下也，而欲伐越，此智之如目也。’王乃止。故知之难，不在见人，在自见。由此可见，一个人的智慧不在于他能够评价别人，而在于能够正确地认识自己，因此说：“能够自我认识才称得上有智慧。”）

二、人啊，完成你自己！

自希腊圣哲发出“人啊，认识你自己！”的呼唤的两千年后，德国哲学家、西方现代哲学开创者弗里德里希·威廉·尼采（Friedrich Wilhelm Nietzs-che，1844―1900）回应了它一个“人啊，完成你自己！”

人对于自身的理解，虽可了然“人兽之辨”或“人神分野”，我们的传统文化中更有所谓 “文野之别”的说法，“文” 是文明形态，“野”则是前文明状态甚或就是野蛮状态。人要完成自己，追求的是“野”向“文”的进步，或直接“由野而文”，但更有区分“本然意义上的人”和“真正意义上的人”的认识。在哲学范畴里，“‘本然意义上的人’就是人刚刚来到这世界时的存在形态。在这一存在形态中，人更多地呈现为生物学意义上的对象，而尚未展现出与其他动物的根本不同。这种生物学意义上的存在，还不能被视为真正意义上的人。”

三、老年大学教育: “让人成为人”

教育让人成为人，是康德的一个重要教育思想。他除指出“人是需要教育的唯一的生命”外，还着重强调：“人只能通过教育而成其为人。人无非是教育造就而成的产物。值得注意的是，人仅仅是通过人而施行教育的——换言之，施教之人，自身也要接受教育。”我想这段话有其深层次的含义，因为“人仅仅是通过人而施行教育的”——这两个“人”，即“施行教育的人”和“被施行教育的人”，此两者同样需要“成为人”，他们的“成人”要求同样具备着严肃性和严谨性，并坚守着为受教育者负责的态度。换句话说，老年大学教育的主体：“施教之人”的管理主体、教师主体和“被施教之人”的学生主体都需要成为“人”，成为“现代人”。

1.老年大学人都需要成为“人”

在教育变革与发展过程中，老年大学作为“施行教育的人”的各级教育干部、各类学校校长等管理主体，在“让人成为人”，甚或“让人成为现代人”的自我完善、自我实现过程中，所需要完善和实现的是兼具系统的理论思维、鲜明的现代个性、科学的教育决策和正确的施政方略。而同样作为 “施行教育的人”的教师主体，其所承担的基本任务——传道授业、教书育人古往今来都没有发生过变化，只是在不同的历史时期会被赋予“教书育人”不同的文化定位。

2.老年大学人都需要成为“有德行的人”

老年大学教育的使命是让老年大学人“成为人”。当然，无论是“施教之人”还是“被施教之人”也都同样憧憬着做这样一件“人间最高贵的事”—— “成为人”。“成为人”的人当然高贵，但丁（Alighieri Dante，1265-1321。恩格斯曾经给予但丁非常高的评价，指出：“封建的中世纪的终结和现代资本主义纪元的开端，是以一位大人物为标志的。这位大人物就是意大利诗人但丁，他是中世纪最后一位诗人，同时又是新时代的最初一位诗人。”）就曾说过：“人的高贵，就其许许多多的成果而言，超过了天使的高贵。你们不是生来去过野兽生活的，而是要去追求美德和知识的。所以从教育方面而言，知识就是哲学和道德哲学。哲学是对宇宙的理解，道德哲学是对人生的理解，人只有理解了宇宙和人生的知识，才能懂得为人和做人的道理。

3.老年大学人都需要成为“现代人”

现代老年大学教育以“让人成为人” 作为它的唯一内在指向，它的使命就是“现代人的完成”，塑造的是老年人的现代素质。而作为老年大学的老年学生，他们现正介乎于“本然意义上的人”与“真正意义上的人”的后半时间段，除了知识的汲取、德性的养成和能力的提升外，现代人品格的形成——对使老年人成为文化意义和文明意义上的“人”尤其有着重要的意义。

4.老年大学教育是人的事业

教育是一项人的事业，也是“人世间最高贵的事业”，它所有的教育活动全都是围绕着人并且是为了人而展开的。老年大学教育的对象不是一茬了无生命气息的物件或者机器，而是一众有理想、有阅历、有经验、有情感、有思维、有追求的活生生的“人”。老年大学对此施以人的方式去教育，把人从本然的自然生物性中解放出来，并使之成长为一个具有文化意义上或文明意义上的个体，而能够在这种教育中成长起来的“人”才会具备真正意义上的人的品格，也才能支撑得起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社会。

老年大学教育要促进并践行“使人成为人”的追求，那就当然要努力营造和创设一个有助于生命舒展的开放、多元和相对宽松的环境，并给予老年大学人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和为掌握自己命运而需要动用的思想、判断、感情和想象方面的自由。这有助于使他们迅速成为自己的主人 ，从而自由、自主、自觉地根据自己的兴趣、爱好、特长和社会的需要去发展自己的个性和实现自身的价值，藉此也就会取得真正的自我完善。

(作者系广州市老年干部大学特约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