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颐申老师摄影教学经验集粹
俞颐申老师的摄影艺术教学法颇具独特个性，他的课听来生动活泼，若行云流水，毫无拘执。由于讲授深入浅出，面向大众，尤其切合老年摄影爱好者的需求。总括起来，他大刀阔斧地采用了以下六种摄影艺术教学法。
一、 艺术形象教学法
首先，他采用艺术形象教学法。通过各种题材、多种表现风格的艺术照片、画片、摄影画册、幻灯以及日历照片，其中有精湛的中西名作，也有他个人得心应手的摄影佳作，让我们从张张摄影力作的画面上看到：“江山如此多娇”的祖国新貌；看到“长城万里万里长”的雄姿；看到漓江飞舟的倒影却可翻出“一叶片舟云中游”的新意来；看到黄山的松石云泉，象是飘浮在泼墨画笔点染出来的云海烟雾之中……俞老师运用艺术形象教学法把我们带入摄影艺术的殿堂，廓开我们的视野，启迪我们的心扉，激励我们强烈的求知欲，从而洞察了画面中深藏的高超立意、巧妙布局以及神韵风采的艺术底蕴，并从我们心底里燃起跃跃欲试的火一般的实践愿望。艺术形象教学法不但充分调动学员的学习积极性，激发他们对摄影艺术的执着追求，而且寓教于乐，寓爱国主义、精神文明、改革开放教育于整个教学之中，这和经院式的纯艺术教学有本质区别。艺术形象教学不是孤立进行的，而是先从观赏画面，或观赏大自然、观察社会、群体、人物入手，渐次由浅入深上升到有重点的理论技法的讲授上来；有时往往欣赏名作的同时进行评点式的讲授，使学员茅塞顿开，“一旦恍然，似有以得其要领者。”（朱熹语）
摄影艺术是形象艺术，又有现代科学理论为依据，若不辅之艺术形象教学，岂不纸上谈兵，隔靴抓痒。因为世界知识（包括文学艺术）最初是以形象、感觉和知觉的形式产生的。感性材料在意识里加工，而形成表象和概念。采用艺术形象教学和理论技法讲授的有机结合，这不但符合从感性上升到理性的唯物辩证规律，也是符合教学心理学的一般规律的。
二、 启示点拨教学法
启示点拨教学法。为了“传道，授业，解惑”，为了讲明一个抽象概念，为了掌握一个重要技法，或为吸取摄影实习中的惨痛教训，俞老师往往运用以物启示，以景启示，以人启示，以理启示，以身启示同时并施的教学法。其中经常出示说理的有各类照相机、胶卷、闪光灯、测光器，及各种暗房器材，小到一个灯泡，一个眼神，一个红色的趣味点也不放过，大到一个远景、一个场景、一个群体画面的层次安排和选择都要作精心考虑和抉择。此外，经常辅之以板书、作图、表解、数据、引经据典、乃至以国际国内新信息、轶闻趣事加以启示。也不排斥以自己的身体力行和所目击的经历，或以一笑一颦，一个举手投足的动作语言发人深思，提高认识。例如在雨景的拍摄技法课上，俞老师公然断言：“万里无云的晴天未必能拍出佳作来。要拍摄成功率大的艺术作品，非寻找雨天、雪天、薄雾弥漫的特殊气候条件不可。”结论是拍艺术照越下雨越妙！他除了以动人的照片启示外，唯一的论据是：中外摄影家一到杭州，晴天白日高枕无忧睡大觉，待等霪雨霏霏，白雾缥缈，或夜色朦胧下渔火点点，桨声灯影的最佳时刻，他们便纷纷出动，摄取奇景。因为“晴西湖不如雨西湖，雨西湖不如雾西湖。”他的这一启示，如同春雷乍响，催我猛省，冲决了我历年来一直保留在脑海里的“雨下难以摄佳影”的传统观念。俞老师的启示点拨教学法是独到而细腻的，他不但讲授一般季节里的雨景拍摄技法，而且特别强调指出：拍摄夏雨的景物，不应被“彤云密布、阴雨绵绵”这一“假象”所迷惑，由于夏季气温高，散射光较强，水分子多，用光宜以少云天气为准的道理，并列出曝光数据、公式证明之。随后，我冒着绵绵夏雨旅游南浔，如法炮制地拍摄了《江南雨》、《林中情愫》两幅彩照。其中《江南雨》的照片和散文，不久都被刊登于报刊。显然，这是俞老师启示点拨的结果。
启示点拨教学法的妙处，在于冲破了小课堂和大课堂的森严壁垒，使理论和实际融成一体，构成到处是“课堂”，随处可启示点拨的教学方式。这更贴近老干部的实际。以学员“听得懂，学得会，用得上”为宗旨，因而说俞老师的启示点拨教学法是一种单刀直入，灵活机变、自成一格的教学模式。无论是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地点，不同的季节，他都能充分利用，有的放矢，把握火候，顺水推舟，加以启示、点拨、面授。例如夜景拍摄的技术尽管难度高，为提高入门兴趣，他指导学员们如何使用Ｂ门、定准光速。无三脚架时，利用沙袋、桌椅、地物作为拍摄时的固定依托。实践的结果，“丹青点化成仙宫”，学员们首次拍摄的一张张节日外滩之夜的佳景被展现在讲台黑板上，大家评点，教师总结，群情振奋。在这一基础上，逐步加深，又授以二次曝光（多次曝光），爆炸式等的拍摄技法。据此证明，摄影艺术入门不难，难在精益求精，艺情并茂，贵在勤奋实践，刻苦钻研。
三、 组织实践教学法
组织实践教学法，是俞颐申老师从事摄影艺术教学中坚持理论联系实际的重要一环。“讲授，实践，指导；再讲授，再实践，再指导”，是他执教中的一条原则，这里既有摄影操作技艺的实践指导，又有构思、立意、观察、选景、构图、角度、近景、中景、背景、主体、陪体的合理布局等方面属摄影艺术创作方面的实践指导。组织实践教学是有目的要求、有步骤计划进行的。大多摄影实践课，俞老师总是不避炎暑酷寒，不论白昼黑夜亲临现场，指导实践，他大力倡导学员走出小课堂，奔向火热的生活；奔赴南浦、杨浦大桥、浦东新区，近郊农村、节日的新外滩，鼓励并组织学员走向街市、菜场、公园、幼儿园、登上高层建筑群，去摄取改革开放下的城乡新貌。他坚持以基础理论指导学员大胆实践，又在反复实践中，引导学员加深对基础理论和技法的正确理解。进而熟练掌握，融会贯通。
摄影艺术，从某种意义上讲是行为艺术，行为艺术的特殊内涵至少有三：其一，必须走向火热的生活，必须面向群众、面向社会、面向大自然，把它（他）们当作活的教科书，质言之，即尊重现实生活，不信先验的假设。因为摄影艺术题材的抉择、构思、立意以及主题的提炼和表现等等，离不开社会、大自然这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生活源泉。其二，摄影艺术又是一门现代科学结晶。要把握照相机、把握正确曝光、构图、角度、画面、焦距、影调结构、层次、质感、把握逆光、大光圈、夜景、闪光灯、雾、雪景、日出、夕照、以及虚实结合，动静相兼的摄影技法，更离不开有指导的反复实践、反复咨询、反复纠误、反复苦练。其三，由上述两方面的长期培训和实践，养成良好的艺术素质和娴熟的技巧、习惯等。俞老师的组织实践教学法，既有集体的组织实践教学意识和要求，又留有个人独立创作、独立操作、共同研讨的宽阔余地。他的实践教学法机动灵活地和示范教学、启示点拨教学、艺术形象教学法紧密结合。从最为启蒙的握机姿势教学开始，除了讲明“一快、二慢、三固定”的要领外，又一再以自己的示范动作和双手平握照相机作对照，说明其利弊得失，要求大家模拟实习。又如在讲授暗房技术时，也是由浅入深、环环紧扣地边示范、边实践、边指导的，他说：“小姐绣花，必须细心，暗房技术比小姐绣花还要细心。马大哈的话，不行！”在引导组织实践的基础上，把学员推向勇于独立创作实践的教学过程，这便是俞老师执教中的特色。
四、 谈话聊天教学法
俞老师的谈话聊天教学法是平易近人的，他认为“教师是实现学员愿望的导游”，“用感情教学，引导学员遨游艺海，丰富知识宝库”。因而他的课如同纲举目张的渔网，放得开，收得扰；他的课，时而娓娓动听，波澜起伏，时而质朴无华，言简意赅，时而箭在弦上，引而不发，用以调动学员学习的主动性、积极性、兴趣性。他的课，妙就妙在允许学员发问、质疑，允许阐发不同观点，允许争论、反驳，也允许中间插话，可说是融聊天、咨询、发问、质疑、争论、反驳、研讨于一炉，“教学民主”气氛特浓，从而使教与学得以放在学以致用的基点上。
他的课型特点是：有时板书提纲挈领后，便一讲到底；有时往往咨询式的一问一答；有时边讲边议；有时鉴赏幻灯名作和学员习作，则要求学员运用已学的基础知识一一评析和对照，教师则时而插话，时而总结归纳；有时联系实际，插上一段鲜为人知的趣闻轶事，让你推敲玩味。例如英国首相邱吉尔的“雪茄”，这在二次大战期间，记者拍摄邱吉尔的新闻照中，成为必备的“道具”。可是有一位记者却别开生面，独树一帜，他趁邱氏不备，竟然上前拔下他叼着的“雪茄”，并抓住最佳瞬间，终于摄下邱氏虎视耽耽、怒不可遏的庐山真面目。此照难能可贵，不可多得，渐成烩炙人口的世界名作。表面看来纯粹讲的是趣闻轶事。实际却忠告我们：要创造佳作，须有大智大勇的气魄；不能跟着凡人亦步亦趋，要勇于走自己的路。这样才能“抓”得及时，“摆”得主动而真切。殊不知趣闻轶事里却有举一反三，触类旁通之效。
五、 强化教学法
强化教学法，重在“强化”概念，重在熟练基本技法和修炼摄影艺术素养。老年大学肯定具有它特殊大学的“达标”要求和教学计划，施以强化教学，充分体现对老年学员的从严要求，从严训练。若无“强化”教学，则何以使学员能占有、掌握并巩固艺术摄影的技术和技巧，也无以养成学员的理论和艺术修养，更何以取得基本的教学成果。
俞老师的强化教学法的具体做法大体是：
１、评论优秀佳作（包括学员自己的作品）的主题构思、意境渲染、画面构图、用光特色等等，请学员轮流上讲台，按“内行看门道”的要求，讲出若干条道道来，而且规定运用学过的基础理论和术语予以表述。
２、布置基础理论考题，总共十道，让学员自己书面答题，教师则本本精批细改，纠正误差，并按考题的先后顺序，逐一抽问学员，肯定优点，指出缺点，阐明原因，启示今后。
３、举凡重大节日、重要活动等，教师不但提供信息，而且从广度、深度方面帮助大家开拓思路，发掘多种摄影题材，要求大家一周搞一次创作活动，务必完成规定的十八种专题作品，不断鼓励学员以积极向上的姿态争取摘掉摄影爱好者的帽子。
４、每个学员写一篇论文，上台宣讲，责成编审小组负责修改，汇总，并筹措出刊论文集。
５、学员拍摄的习作，必须全部“亮相”，让大家“自圆其说”，讲清创作意图、构思以及艺术处理手段，由学员们提出符合造型规律的优点，同时要大家相互“挑刺”，找出不足之处，用以考核和培养学员的艺术鉴赏力。在这一基础上，多次举办学员习作和佳作的集体展览，通过交流，推动学员。
由于采取压担子，迫使上马的强化教学手段，原来不敢想的事，也成了现实，事实是概念被“强制灌输”后，潜力得以挖掘，智力得以开发，成绩得以升华。
六、 循环深化教学法
循环深化教学法，通俗形象的讲，即是“进两步，退一步”的循环深化，这是从既要求“达标”，又考虑到学员的接受程度为出发点。所谓“进两步”，意思是遵照教学计划稳步向前，教学中，基础理论与表现技巧交替安排，每一堂课则突出讲一专题，巩固了再前进，不囫囵吞枣，不让学员在理解概念时模棱两可就“溜过去”。所谓“退一步”，这完全是根据学员的实际需要。“学过忘记，吃过肚饥”，是步入老龄后的通常特征，鉴此，很有必要“退一步”复习旧课，但不是消极的“退”，而是进中有退，退中有进，进进退退，退退进进，军事上的术语谓之“以退为进”。换句话说，教学上相应地采取了以新复旧，以旧导新，进退有序的方法。“退”为了求温故而知新，从这个意义上看，“退”本身就是“进”，就是巩固，加深。以逆光、侧逆光的拍摄技法为例，教师曾重点讲过多次，然而，回到实际中去，又习惯于顺光的拍摄技法，对如何坚持以逆光、侧逆光的拍摄技法，并未化为自觉意识和自觉行动。有一次，一位学员拿着自己的顺光照片孤芳自赏地说：“这照片清晰度高”。俞老师却批评说：“我要你‘清晰’作什么，至关重要的是层次、线条、质感、意境和艺术画面。”又有一次，集体往西郊公园拍摄秋景，在顺光下，我们看到的枫叶，殷红之中呈现出一片片枯枝败叶，难看极了，没有拍摄的必要。然而俞老师另有所图，他来了个１８０度的角度大转移，在逆光和侧逆光下有意让我们再看枫叶，此时此境的红枫“旧貌变新颜”，她的形姿迥然不同于从前了，每片枫叶的线条、层次、质感、脉络、轮廓以及绚丽的色彩全部毕露无遗，简直是“霜叶胜似二月花”了，一片片红枫显示出自己火一般的性格，奔放着的热忱，燃烧着的生命力。在他的悉心指导下，我们又看到了干枯梧桐叶，在逆光下金光闪烁，成了“秋色赋”的象征；又看到了逆光下多层次、多色调、透明度高、立体感强的秋景画面，这竟然是逆光或测逆光赋予的美的意境。经过这一番反复而集中的启迪，不但概念牢记了，而且在实践中，我们的秋景拍摄技法又有了新的提高。俞老师看了一张张学员的习作，点头称赞说：“有秋意，有味道了。”可见，进中有退的复习，对原有知识技能的加深巩固是一种必不可少的教学部骤。任何学术领域里的知识技能的加深巩固和占有掌握，一次完成论是不切实际，也是不可能的。何况“进两步，退一步”是一种梯形结构的循环深化。打个比方说，学会掌握摄影艺术的技能、技巧，如同上楼梯或摘果子相似。上楼梯总得由低级向高级循序渐进；摘果子呢，有的果子低矮，只用举手之劳；有的却要踮起脚尖摘果；有的非要使劲跳一跳不可，否则就摘不到果。教师呢，就积极主动引导，尽可能为学员们创造如何“举手”、如何“踮起脚尖”、如何“使劲跳一跳”摘果的有利条件和契机。所以“进两步，退一步”的循环深化教学法里还融入了“普及基础上的提高，提高指导下的普及”的原则精神。
“反复是学习的母亲”，这是德国哲学家狄斯耿的名言。循环深化教学法，正和他的哲理相吻合。由于课程设置很配学员“胃口”，加之教学得体，左右逢源，往往讲课时间已近尾声仍欲罢不能，且出勤率一直较高。
俞颐申老师的摄影艺术教学法是相辅相成，互为因果的，它植根于纯真的教育思想之中，他敬重长期为革命而献身的老干部，把学员们当长辈和良师益友，加上他摄影艺术上的造诣深、功底厚，从教有方，循循善诱，遐迩一体，诲尔谆谆，因而教学上成效卓著，硕果“累累乎端如贯珠”。
两年来，班上学员已不同程度上学会了十八种专题拍摄技法，基础理论水平有所提高的主要标志是大家动手写了论文，不少论文已在班内和市区内作了学术交流；有的还举办了个人摄影艺术展览，反响强烈，得到好评；有的作品已在全国和市区报章杂志上被刊载，并在摄影艺术比赛中被入选，获奖；还有的被吸收参加老年摄影协会。为了配合当前中心工作的开展，学员们手握照相机深入第一线，摄取一个个有一定宣传价值的镜头，并以自己的作品，先后参加了教育系统离休干部活动情况汇报展览，参加了“学雷锋、献爱心”书画摄影展览，参加了静安区老干部迎亚运誓师大会摄影展览等等。在为民服务中，声誉卓著，人们冠以“业余大师”的头衔。从学习摄影艺术的不断实践中，学员们真正认识并显示了自己的人生价值，真正陶治了情操，活跃了智能，生活更充实，更饱满，相信不久的将来，老一代身边将会培育出更多的一代新人来。
（上海老龄大学 陈 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