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单位举办的舞会上，正当歌舞正酣之际，耳边忽然飘来一句“老贾舞蹈细胞不错”的赞语。听到这句话，我犹如猛灌了一碗麻辣汤，浑身热血升腾，面红耳赤，高兴混杂着羞愧、辛酸一齐涌上心头。
记得五年前，应兄弟学校的邀请赴苏州参加德育工作研讨会，晚上大家集中在歌舞厅“放松”。有几次女士相邀跳舞，因本人纯属舞盲，始终不敢越舞池半步。旁观别人轻歌曼舞甚觉乏味，只得闷闷不乐地回到房间与电视为伴，一种被视为“另类”的苦涩久久地纠缠着我不肯离去。
我下决心学习跳舞。这一年年底，我报名参加交谊舞培训班，踏上了艰难的学舞之路。
我是属于那种从山沟沟里走出来、既土气又笨拙的书呆子一类，基本上不知道音乐、舞蹈为何物，一开始便成为舞训班里的“差生”。同样一个动作，别人学两、三遍就会了，可我七、八遍还不行，气得老师哭笑不得，冲着我说：“贾老师，我真服了你了！”一种朽木不可雕矣的愤慨溢于言表，就差“开除”二字没有说出口。一期舞训结束，别人高高兴兴地走向舞池，我却成了留级生，留了一届还不行。接着我又“转学”到普陀区老年大学继续学习。说出来不怕大家笑话，这样的舞训班我参加过四期，这就是说我做了三届的留级生，其中的辛酸只有自己心中有数。挫折磨炼了我的意志。我坚信，人一能之，我十之；十之不行，再百之，总有闯过难关的一天。接着，我又请一位社区学校的舞蹈老师在舞厅里一对一地教授一个月，每天从晚上八时半练到十一点，经过这一个月的连续艰苦训练，我这只笨鸟才刚能扑腾两下子。
但是，艰苦的路程还在后面，妻子对于交谊舞特别有悟性，几乎是无师自通，没学几天便成为“舞林高手”了，与她伴舞我常常相形见绌，加上她“笨死了”、“越跳越不象样”等埋怨声不绝于耳，每次跳舞都是不欢而散，彼此一肚子气。每当这时，打“退堂鼓”的念头便会顽强地表现出来，下决心从此再也不跳这窝气的舞了。等气稍微消了一点，又心有不甘。心想不能就此作罢，那样前面的功夫不是白费了吗？成功的希望可能就存在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于是，我又重新鼓起勇气走向舞场。终于有一天我能自由地翩翩起舞了，即使是在舞厅里也能成为一个颇受欢迎的角色。
为了学这点雕虫小技灌下这么多麻辣汤，付出那么多值吗？我说值。记得我４５岁那年去看病，医生一见面就问“你退休了吗？”我听了吓了一大跳，我真的那么老吗？我说只有４５岁，医生说，你是未老先衰。２０年过去了，退休以后，我仍在教育战线发挥余热，人也变得很有朝气，富有活力。人家见我身体硬朗，还是这么问我：“你退休了吗？”、“过去当过兵吗？”、“你是体育老师吗？”听到这样的问话心中十分受用。
我一年有两次笔友聚会。大家外出活动时，我爬山涉水不让小年轻；跳起舞来更是脚下生风。朋友们说：“贾老师是６０岁的年龄，３０岁的心态。”跳舞给我带来补偿和回报是丰厚的，每每想到这些，过去灌下去的那些麻辣汤化作了浓郁温馨的咖啡，味道好极了。
（普陀区老年大学 贾锡钧）
